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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《台北人》:人离开了故乡,到哪都是流浪

2024-06-18 17:29 来源:瓮透网 点击:

《台北人》:人离开了故乡,到哪都是流浪

有这样一本书,豆瓣评分高达9.1,被誉为民国版的《红楼梦》。

它由14个独立短篇小说组成,其中的几篇,还被改编成了《金大班》、《一把青》等高分影视剧。

这本书,就是白先勇先生的《台北人》。

《台北人》,书如其名,写的是生活在台北的一群人。

但他们并不完全是台北人,移居之前,他们是北京人、上海人、四川人、广西人、湖南人……

豆瓣有条高赞评论说:

“他们是曾见证过大陆繁华的旧精魂,此生谁料,心在天山,身老沧洲。”

故事里的每个人,带着自己的故事,从故乡启程。

可自从踏上异乡的土地,昔日的故乡,便成了回不去的远方。

乡愁,从此在生命中升起一层忧伤的雾。

哪怕在另一方天地扎根,从前的人,从前的事,也一生难以忘怀。

其实,从古至今的游子,谁又不是这样呢?

远行时,我们总以为前程似海,来日方长。

可转过身来却发现,人离开了故乡,到哪都是流浪。

回不去的曾经

小说的前章《一把青》里,讲了这样一个故事。

重庆女孩朱青与飞行员相爱,可婚后不久,丈夫就在事故中殒命。

得知消息后,朱青几欲轻生,最后被家人接走,下落不明。

几十年后,朱青的师娘才发现,朱青已经来了台北。

此时的朱青,已经成了泼辣的交际花。

她和小空军们打情骂俏,言语放浪,举手投足间,全无从前纯真腼腆的模样。

在故人看来,过去的朱青,已经死了。

殊不知,内心的她,依然活在曾经。

她交往的小空军,依稀有她曾经丈夫的影子;

而她喜欢唱的歌,也是大陆流行的《东山一把青》:

“东山哪一把青,西山哪一把青,郎有心来姊有心,郎呀咱俩好成亲。”

什么是“一把青”?

对朱青来说,那是爱人坟头上的草,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

沈从文说:

我走过很多地方的路,看过很多地方的风景,喝过很多地方的酒,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。

即使流年偷改了样貌和心境,但记忆深处的情感,也依然蓊郁如昔。

无独有偶,小说里的另一个人物,也有着和朱青有着相似的命运。

她就是“金大班”金兆丽。

金兆丽本是上海舞厅的舞女,她的前半生,有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。

第一段是和一位年轻的上海少爷,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,却因为身份悬殊,被迫分开;

第二段是和在台湾认识的船员,后者虽然真心待她,却在一次出海后,再也没有回来。

万般无奈下,金兆丽只能嫁给了当地的一个财主。

经历太多事,她已经不再奢求理想的爱情,而是选择了物质。

在即将嫁做人妇的前一夜,金兆丽做了两件事。

一件是把价值五百美金的大钻戒,送给了不慎怀孕的小姐妹,让她和爱人私奔。

第二件,则是和一个陌生的少年,跳了最后一舞。

在金兆丽看来,小姐妹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样子,像极了当初的自己。

而那个与自己共舞的少年,神情也和曾经的心上人,有几分相似。

豆瓣有条高赞评论说:

“久经风月的人,爱的不是那个人,是单纯。”

离开家乡后,我们爱过的人,结交的伙伴,多多少少,都带着故人的影子。

那些岁月深处的情感,看似走远,其实无时不刻,不浸润在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。

想念故乡,很多时候是想念那些回不去的曾经。

放不下的牵挂

中国有句古话: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。

漂泊异乡时,遇见同乡人,总是没来由地,生出一股亲切感。

《花桥荣记》一章里,卢先生和老板娘,都是桂林人。

来到台北后,卢先生经常去老板娘的粉店吃粉,而老板娘也会看在老乡情谊上,给卢先生的粉多加一些料。

对于两个异乡人来说,一碗卤香四溢的桂林米粉,就是乡愁最好的慰藉。

看卢先生单身,老板娘热情地帮他介绍对象。

和卢先生却婉拒了老板娘的好意。

原来,早在来台北前,卢先生就定了亲,对方是卢先生的青梅竹马,而且也是桂林人。

为了能等回到大陆的那天,卢先生等到头发花白,眼角也长出了皱纹。

终于有一天,卢先生收到了表哥的一封信,说可以偷渡他回大陆。

卢先生高兴得彻夜难眠,他特地布置好了房间,还把偷渡用的5万块钱,全都汇给了表哥。

可他等啊等,都没有得到表哥的消息。

卢先生这才意识到,自己被骗了。

家回不去,钱也没了,卢先生从此一撅不振,最后郁郁而终。

老板娘去卢先生家收拾的时候,发现他珍藏的一张老照片。

照片上的卢先生,和未婚妻肩靠肩,眉眼弯弯,笑容和煦。

照片的地点,正是桂林花桥。

老板娘感慨万千,她把这一张照片,挂在了自己的粉店。

以后每有广西老乡来,老板娘都会和他们说起故乡的花桥,和花桥背后的故事。

许巍在一首歌里唱到道:

总是在梦里,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,

你站在夕阳下面,容颜娇艳,

那是你衣裙漫飞,那是你温柔如水。

故乡的人和风光,甚至食物的风味,都是游子心头,剪不断的牵挂。

即使离乡千里,你的口味、偏好和坚守,都在提醒着你的来路,你的根系。

人的一生,能够去的地方有很多,但能够回的地方却不多。

回不了家的游子,一生都在寻找一种失落的生活,名字就叫做故乡。

忘不了的情怀

和《花桥荣记》的卢先生一样,《冬夜》里的余教授,也是来台北之前,与爱人失散。

不同的是,余教授有了续弦,并且在台北谋到了一份教书的工作,一呆就是20多年。

在别人眼里,余教授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。

可事实上,他心中的飘零感,一刻也未曾远去。

余教授的新一任妻子喜欢打麻将,和他完全没有共同话题。

给台北的学生上课时,余教授也只能教外国的诗,因为中国的传统文学,不在他的授课范围内。

二十多年,宝岛的阳光,足以把当年意气风发的余教授,沐浴成佝偻寡言的老人。

直到故乡的老友来探望,余教授的心事,才有了倾诉的对象。

在家里,余教授和老友聊了很多往事。

原来,来台北之前,余教授本是北大的学生,参加过“五四”,烧过曹汝霖的房子,还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北大青年,成立了“励志社”。

机缘巧合下,余教授和师大的校花雅馨,产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。

可两人婚后不久,北平陷落,雅馨也失踪了。

余教授只能带着孩子,来到了台北。

谁知这一去,就再难踏上故土。

二十年间,昔日社团的朋友,有的含冤自杀,有的因病惨死。

曾经慷慨激昂的岁月,也一去不复返。

偶尔,余教授也会看看自己给雅馨写的情诗,看看自己在北大做的笔记。

那里面,是他装满热血、浪漫与理想的青春。

《异乡人》里有一段话:

“不知不觉把他乡当做了故乡,只是偶尔难过时,不经意遥望远方。”

人在逐渐成长,很多事也在逐渐释怀。

但有一种情感,毕生都没办法忘却,那就是乡愁。

在很多人心里,他乡再好,也替代不了故乡;朋友再多,也不同于旧友。

承载着旧日温情与文化记忆的故乡,是人生的来处,也是心中的归途。

《追风筝的人》里说:

许多年过去了,人们说陈年往事可以被遗忘,可往事总会自行爬上来。

人的命运就像风筝,但始终有一根丝线在牵引,以至于不真正迷失。

对于书里的“台北人”来说,那一根线,便是故乡。

尽管历史洪流中,他们的足迹,被冲散到异地,但几十年来,他们思念故乡、找寻故乡的脚步,从未停息。

其实,谁又不是这样呢?

人们看似不断地迁徙,但陈年往事,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在心头牵一下,扯一下,蔓延出绵长的余味。

行走于世,每个人,都需要一处灵魂栖息的所在。

无论是在地理上安顿肉身,还是在精神上安放情感,故乡都是我们生命中,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就像作家荠麦青青说的:

“生命的所有皈依,也许最终不过是:此心归处是吾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