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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《人生路遥》 ① | 9岁那年,父亲把我“卖”给大伯

2024-06-18 17:25 来源:瓮透网 点击:

《人生路遥》 ① | 9岁那年,父亲把我“卖”给大伯

领读:不雨亦潇潇

主播:长海

今天,我们开启一本新书——《人生路遥》。

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,有这样一部小说:它浓缩了中国西北农村的历史变迁过程,全景式地表现了中国当代城乡的社会生活。它写出了社会各阶层人民,在历史进程中所表现出的劳动与爱情,挫折与追求,痛苦与欢乐。

这部伟大的作品就是《平凡的世界》,而它的作者便是我们今天的主角——路遥。路遥的一生是短暂的,但也是充满生命力的。“文章千古事,得失寸心知”。

路遥对写作充满着热爱与痴狂,即使是在身体状态极差的状态下,依旧笔耕不辍。然而,也正是这种执着痴狂的精神,使得他的身体极度透支,最终英年早逝。佳作虽在,其人已逝,路遥的人生状态始终像谜一样地困扰着读者。

那么,关于路遥这个人,你又了解多少呢?他的身上还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呢?下面就让我们一起阅读《人生路遥》这本书,来还原一个真实的路遥吧。

与苦难为伍

1949年12月2日,陕北一个平平常常的深秋天。

在陕北绥德清涧县王家堡村的沟渠里,有一户姓王的人家。

这天,王家人都早早地起来,忙前忙后,等待着新生命的降生。全家人等待降生的孩子,就是我们的主角——路遥。

在陕北农村,生儿育女那是天大的事情。陕北有句俗语:“人生人,怕死人!”在那个时代,陕北农村交通不便,医疗条件落后,产妇在生育过程中死亡率很高。

因此,谁家在生孩子的事情上也不敢怠慢。

随着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传出,接生婆喊了一声:“是小子!”王家人提到嗓子眼的心开始放下了。

陕北人把出生叫“落草”,把死亡叫“上山”。“落草”意味着这个新生命与随风而飘的草木没有什么不同,只是在适当的土壤条件下又发生出一颗新草芽而已。

也许,王家人绝没有想到,这个在陕北深秋天里来到人间的男孩,后来成为了全国著名的作家。

“贫穷”是陕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人生活的代名词,路遥家也不例外。

家里孩子多,拖累大,仅仅能维持基本的生存就已经很不错了。
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这是基本的生存法则。其实路遥在四五岁起就开始跟在大人后面干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。

照看弟弟妹妹,这是基本的劳动。除此之外,在夏天要寻猪草,在冬天要砍柴。他每年给家里砍的柴都能整整齐齐地垛在一起,这很让村里人羡慕。

当然,再成熟、再懂事的孩子,毕竟还是个孩子。路遥也有孩子的脾气和个性。他从小的爱好,就是“爱吃”。

不光爱吃,他还想上学,想坐在村子的学堂里念书。可是父母太穷,没法儿供他上学。

孩子一天天地长大,总不能再当个“睁眼瞎”吧。于是,路遥的父母把他送到村办小学上了几天学,因为家里的营生太多,又只好把他叫回去干农活了。

但路遥却是一直想上学的,所以他经常含着眼泪,干活也不积极,父母更是看在眼里,痛在心上。

老辈人说,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。靠自己目前的光景,供孩子上学是没有一点门,家庭拖累太大了。

于是路遥的父亲只能在延川的大哥王玉德身上打主意了,他想把路遥过继给大哥,在那里供孩子念书。

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亲侄儿,老大爽快地答应了老二的请求。

走出清涧县

1957年深秋的一个早晨,路遥的父亲把他叫醒后告诉他,今天要领他到延川的大伯家玩几天,路遥痛快地答应了。

母亲专门给他穿了一双新布鞋,做了一顿可口的早饭。随后,父子两人踏上了南下走亲戚的路程。

这一天的“出清涧”是路遥的人生转折,在人生短暂的四十二年中具有极其重要的位置。

1991年10月26日,也就是路遥的长篇小说《平凡的世界》荣获第三届“茅盾文学奖”的半年之后,他荣归故里,应邀在延川县当时最豪华的大礼堂——延川影剧院给全县各界人士做了一场报告,开宗明义地谈他对延川的感情。

路遥在这次报告中,曾深情地说道:

“我尽管出生在清涧县,实际上是在延川长大的,在延川成长起来的。所以,对延川的感情最深。在我的意识中,延川就是我的故乡,就是故土。

而且,我的创作、作品中,所有的生活和它的生活背景和生活原材料,大部分都取材于这个地方……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对延川这块土地,永远抱着感激的心情。”

路遥讲这段话时,距离九岁那年的“出清涧”,已经有整整三十四年的岁月了。在此,他毫无遮掩地向世界告知延川对于自己的意义。

1957年深秋的那天晚上,父子俩只能找地方借宿一晚上,讨了碗白开水,嚼着干粮充饥。

第二天天刚亮,父亲把路遥领到早市上,用身上仅有的一毛钱,为儿子买了碗油茶,自己则用干粮充饥。看着儿子喝下最后一口油茶后,父亲拉着儿子的小手上路了。

路程遥远坎坷,为了方便儿子的行走,父亲还特意捡了一双破布鞋让儿子换上。

九岁时父子俩步行走延川的情景,成为路遥一生中难以忘怀的艰辛经历。

在延川“安家”

当路遥与父亲一身疲惫地来到大伯家时,已经是上灯时分。路遥见到了奶奶,也见到了大伯和大妈。

吃过晚饭,疲惫的路遥早早就睡下了。在清涧老家,他睡觉时只能盖一床补了又补的破被子。

而在大伯家,他能单独盖一床新棉被,铺一条新褥子了,这是他有生以来享受到的最好条件。

父亲继续认真地做着“走亲戚”的游戏。他在大哥家无所事事地歇了两天脚后,终于在第三天早晨告诉路遥,他要到延川县城赶集去,下午就回来,明天再领路遥一起回清涧。

其实,九岁的路遥心知肚明,父亲是在撒谎,要悄悄溜走,把自己“卖”给大伯为儿。

这本来是个撕心裂肺的情景,但懂事的路遥却装着答应了父亲的“谎话”,把眼泪咽到肚子里。

现代心理学认为,五至七岁是人性格形成的关键时期,此时的心理积淀将形成一种定势,成为影响个体性格和行为特征的重要因素。

幼年时期的人生变故,对于路遥敏感心灵的形成,无疑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要留在延川上学,就要在心理上接受和适应这个全新的环境。

王家堡村和大伯家所在的郭家沟村相差一百多里路,这两地人们在生活习性与语言习惯等方面,均有较大差异。

当地村里的孩子们把路遥这个操着清涧口音的男孩,叫“外路脑子”,甚至公开挑战与示威。

对此,开始试图融入郭家沟村的路遥,也尽量采取一种克制与容忍的态度,保持适当的距离。

但他毕竟是个孩子,又忍不住孩子们各种乡间游戏的诱惑,迫不及待地参与其中。矛盾终于在一次“打瓦片”游戏中爆发了。

本来,路遥赢了游戏。但村里大男孩骂他“私孩”“为儿货”,路遥这时再也控制不住情感,和这个男孩摔到一起,并把这个男孩的头打破,直到大人们走过时,才把他们拉开。

这次打架,给郭家沟村的孩子们上了一课,这个“外路脑子”也不是好欺负的呢。这次打架,也让路遥打出了名声,村里小孩再也不敢公开欺负他了。

除了白天与村里小孩的玩耍外,路遥更要直接面对大伯与大妈。

大伯是善良与厚道的“受苦人”,因为“外来户”的身份,早已经让他养成了小心处事、谦让待人的性格。村里不管有什么事情,他总是乐意忙前忙后。在郭家沟村经营了十几年,他已经有了不错的人缘。

但没有儿女,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。俗话说“养儿防老”,弟弟送来的路遥,就是自己今后的儿子,自己死后继承香火的儿子,所以他对路遥十分呵护。

尽管大伯夫妻非常喜欢这个侄儿,时不时给他用仅有的粮食做点可口的饭菜,但路遥还是感到有些孤寂,好在奶奶也住在伯父家里,使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慰藉,每天晚上,他总是搂着奶奶睡觉。

1958年的新学期开学,大伯领着路遥到村小学报名。当时全村只有一个设在马家店自然村的马家店小学,是用一座废弃的庙宇改建的。

学校共有三孔窑洞,教师办公室占一孔,其余两孔则挤了四个年级的学生。

当时,马家店小学只有一位叫刘正安的男老师。在学籍注册时,路遥只有一个“王卫儿”的小名,刘老师说这个名字不行,得起个官名。

大伯说道:“我们不识字,先生你给起一个吧。”刘老师顺口说:“把卫字带上,填上个国字,王卫国。将来念成书,长大了参军,保家卫国,说不定还能当个大官、军长!”

老师这一说,大伯自然很高兴。路遥心里也热乎乎的,他下定决心,要好好用功,把书念成,长大当个“军长”!

从此,“王卫国”就成了路遥的大名了。